三七林

三次元忙,不定期更。
攻控,i瓶,除邪瓶外,CP均偏左。
凹三ID:sanqilin

【邪瓶】新月(84)遗言

人设:沙海邪x民国少年瓶 穿越年上

剧情时间线:接沙海四《沙海腔隙》,发生在黎簇出现前的沙漠故事。


本章有刀。


鼻血浸透了每一团药棉,霍宇按住两侧鼻翼,从药棉的边角撕下一片没被浸染到的部分,卷成小团推入鼻孔,疼痛依旧,连带着眼眶也痛,他推进皮椅,双手手肘撑在老式办公桌上休息。

霍宇头靠在桌上,一手按着鼻翼,问:“你是不是割错地方了,我好像连正常的嗅觉都没有了,什么都闻不到。”

“没事,以后你可以领残疾证,坐车有优惠,黑瞎子有一个。”

“黑虾子?”霍宇眯着眼睛问。

吴邪没理他,看着小闷油瓶的耳朵。

霍宇捏了一会鼻子,想起来是有这么个人,跟中俄边界的岛同名:“被人请去北京宅子里帮忙看井里的尸体,然后自己瞎了,老板不负责的那个?”

“别说话。有声音,”小闷油瓶说,“从我们来的那条道的西边。”

吴邪吹熄蜡烛,霍宇也停止哼哼,两人静下来听音。霍宇没听到响动,在桌子上挪动,把脸转向小孩,小孩静止不动,眼眸流转,眉心蹙起。

“不同的脚步声,三个,”小闷油瓶闭上眼,片刻,又道,“六个。”

霍宇低声问:“六个人?”

小闷油瓶轻轻摇头:“听出六个。”

吴邪陷入了沉思,霍宇从桌上挺起身体,看着男人。

小闷油瓶又听了听,良久,呼出一口气:“往前了。”他转过头,对吴邪道:“食物不够,我很快就回。”说罢,一闪身出了房。

刚出去没几米就被跑出来的霍宇拽住了衣服:“我和你去。”

小闷油瓶眼里掠过一丝惊讶,很少有人能追上自己的速度。

小孩再次摇头,提点霍宇:“留在这,别和他作对。少挨揍好不么?”

霍宇捏着鼻子说:“他有毛病,我在等他给我道歉,他欠我好多次道歉。”

小闷油瓶满眼无奈:“你等不到。”小孩转过身来拍了拍霍宇:“好好和他在一起。”

霍宇郁闷地站在原地看着小闷油瓶离开的黑影:“你这句话……有歧义啊。”

霍宇回了房,看吴邪靠在书架一侧,安静得瘆人,他刚想说什么,一个影子从余光闪出,吓了两人一跳。

小闷油瓶跑了回来,把霍宇按在桌下:“嘘!”

霍宇在小闷油瓶手心里写字,三点水,两横一竖,小闷油瓶握住他的手不让他写完,点了下头。

霍宇听不见汪家人的声音,只感受得到旁边的小孩一边屏息一边细听,没有再说话动作,霍宇抬眼环视房间,黑暗中的吴邪同样敛声屏气,几乎成了书架的一部分,只有他的目光依然像活人:他的视线落在办公桌上,那里有两团未收起的带血药棉。

很快,就连他也听得见外面的声音了:在一片死寂中,可以隐约听到不知哪个方向传来的鞋跟上的沙粒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攀岩绳与背包擦过的声音,还有轻微的交谈。那是一队人,绝对不止六个。

就在这时,小闷油瓶动了,他摊开霍宇的手,在掌心画了一条横线,横线很长,从掌根连接到中指指腹。

脚步声越来越大,小孩停下动作,三个人都停止了换气,听到那支队伍静静穿过房外的通道,但凡有一个人探头走进房内,都会立刻发现桌上的药棉。

最终,想象中的那个人没有走进来,当脚步声减弱到霍宇初次听见的音量时,小闷油瓶又画了一次那条长长的横线,并在横线上加了几根间隔一两厘米的竖线。

霍宇想,他画了一道栅栏。

小闷油瓶在他耳边说:“你见过。”

说完,他爬出办公桌,消失在门外。

霍宇的鼻血滴在地上,心砰砰直跳,他见过这样的队伍,他们因为队尾的人频繁失踪,用攀岩绳连接彼此,在接连不断的死亡中互相猜疑,最后群龙无首,带队队长的身体穿过虹吸口,被卡在那里的长刀分割成了若干份。

但他们这次的行进整齐有序,没有争吵,没有步履犹豫,人数大过昏迷在蛇巢背后的水潭时的十几人,难道迷宫里迷路的人和困在六角铜铃阵的三个人都顺利归队了?

霍宇想了想,对这队人,自己没有直接背上人命,但他手上沾湿过他们同伴的血迹,穿过死者的衣服,拿走死者的装备,如果失败的话,也算一命换一命了。

霍宇在桌上又撕了一小撮棉花,团成团在鼻子里塞紧了一些:“那个,机不可失,我去跟上他们,等张起灵回来,你们就可以出去——呃!”

血和棉团从鼻子里掉出来,霍宇双手按在脖子处,使劲扯开套在脖颈上的东西,他低头去看,绳子猛地收紧,霍宇翻起了白眼。

刹那间,他脑海里只有一样东西:黑色的攀岩绳。

它从十几个汪家人的脖颈上被解下,现在轮到自己了。

太讽刺了,霍宇笑不出来,脸涨得通红。

他想问吴邪,你就这么等不及?连我能不能闻得到费洛蒙都不问?

吴邪手上的力道不减,就着拉他的攀岩绳,把人拖到书架前,霍宇头碰上了书架隔板,一本册子掉了下来,封面写着《〇五六工程實驗記錄》。

吴邪摸索着书架旁的墙壁,摸到一处与书架平行的隐蔽缝隙,拎起霍宇往墙上撞,册子被踩下了封面,露出一页钢笔字。

01样本 

实验失败

故障原因:提取错误



册子上溅满鼻血,暗门仍没有撞开。

“废物,”吴邪把册子踢到一边,收紧绳子,“丢都不好找地方。”

霍宇眼前一白,腹中疼痛,那条致命的蛇,终于从身体里钻了出来,缠住他的动脉。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那崽子就是个废物,我偏要留着他的命,等吴邪亲眼看看他选的人有多废物,我看人没有上万也有几千,哪个人干得了这行,哪个干不了,我心里没数?”

吴邪绞着霍宇四下寻找藏尸处,出了办公室又回来,攀岩绳卡在吴邪虎口,霍宇顺从地跟随,佝偻身体,眼珠外凸,脸涨成青紫,重又站在书架前。

几分钟里,许多念头泡沫般涌起又消失,霍宇想,算了吧,大不了就是死。

他等待着,直到余光扫见吴邪开始咳嗽,便跳起转动身体,上半身的全部重量和力量汇集到右手上,手肘用力撞击吴邪右胸,与此同时,他感到攀岩绳勒到了最紧,半边身体剧痛,他知道打不过也逃不开,索性不管不顾,拽住吴邪,两人一起狠命往墙上撞。

在挨打中霍宇全不防御,他只做一件事:拉着吴邪和自己一起撞死在这里。吴邪为了避免脑袋开花,踩着霍宇大腿跳开去,霍宇只拽下了他衬衣的一角。

攀岩绳松了。

霍宇头破血流,丢了衬衣的破布,嘴里呼出的气在狗腿刀身上凝成了白雾。

霍宇握住了脖子边的刀,喘气道:“等我留个遗言。”

“你是我见过……最无耻最恶心的人。”霍宇咳嗽道,他想骂的太多,喉咙太痛,说话像个犯病的哮喘患者。吴邪下唇一撇,霍宇火冒三丈:“你就是一个彻底的混蛋,你笑什么?”

“我后悔刚才想去追汪家人,进汪家帮你卧底,我应该直接跑的。咳咳,你根本不值得……”霍宇一边说,一边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盛怒之下所谓的咒骂,对吴邪这种人来说没有一丁点杀伤力,他忍不住掉下泪来,气自己的不争气。

“你要杀我的话就杀,我已经无所谓了,反正……我的人生本来就不值一提,我本来就是废物,”霍宇啜泣着,说出“废物”二字时,全身过电似的颤抖,“我一点都不在乎,我也不在乎什么食物,走哪条路出去,我无所谓。”

霍宇离狗腿刀远了点,摸着墙上的缝隙,道:“既然你这么不想让他看见我的尸体,就打开这个门啊!”他对墙上又踢又捶;“我也不想他看见,我会帮你这个忙,但是你记住了吴邪,一旦我乖乖地死在里面,你和他就彻底完了。”

他转过头来,在黑暗里瞪着吴邪,倔强、怨恨且不甘心,这种眼神让吴邪感觉熟悉,许多人的脸在脑海中闪过。

“他肯定不会按你说的去做,他会跟你吵架,你没法按时出去,你不光和他完了,你的计划也会失败,你什么都得不到!”

“你根本……根本就看不起我,你从来都没有看得起过我,”他咽下了眼泪和血水,“你一直逼我,明明有求于我,还总是威胁我,我服从你的所有安排,没用了就比垃圾都不如。你喜欢的人不该被取血,难道我就应该为你做牺牲吗?

“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为什么不尊重我?你调查我,拿着你的经验告诉我说我太天真,我告诉你,就算活到你的年纪,我也不会像你这样,我讨厌你们这类人。”

霍宇用手揩掉鼻涕,指责道:“你没有把我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来看,我只是一条运输信息的工具。你没有把任何人当成活人。你的世界里只有你自己,和你的那些幻觉。”

吴邪看着他。

霍宇胸口剧烈起伏着,眼泪和鼻血老往嘴里流,他不停地吞咽口水,又不停地说话和啜泣,岔气是不可避免的,他每说一句,都预想自己会那刀被砍成两半,吴邪没有动手,表情也完全不为所动,让他又怕,又恨,又不甘。

“吴邪,”霍宇靠着墙,声音沉下来,“你知道你每次看人是什么表情吗?

“你是傲慢的表情。你就连看张起灵都是傲慢的。就现在,你的脸,你的眼睛在说,我见得太多了,我走这条路走了无数次了,什么都不能使我惊讶了。

“你失败了十七次,你就不想想原因吗?我不知道之前那十六次你是怎么失败的,但这次你一定败在傲慢上。”

霍宇吸了吸鼻子:“你是有很多见识,但我不是你见过的任何人。你可以对付蛇,你了解霍家——你不熟悉我!只洞悉人性的黑暗面,不叫通晓人心。

“你没有傲慢的资格。如果我也在各种地方一共试了十几次,找了十几个人,什么都了解,那是正常的,你现在的优势是你本就该有的。你看不起我,我也看不起你。”

霍宇又转过去研究那面墙:“我才不管你接下来要干什么,我随便,我在这里等死。”


吴邪静静听完了霍宇的话,抹掉嘴角的血:“我经历过什么不是你所能置喙的。你读取不了蛇毒,在我意料之外。我不后悔走到这一步,只后悔让他看见了。”

愤怒吗?当然愤怒。

但越是触及核心的谈话,越容易暴露彼此的七寸。霍宇越是大喊他不在乎死,就代表他恐惧到了极点,可惜,激怒自己不是一个好办法,只会让他死得比汪存和汪漠更痛苦。如此的废话,只是自己听过众多遗言里的一种。

这人还是死在暗门里比较好,吴邪想着,上前赶开霍宇检查墙上的裂缝。

霍宇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没有任何改变,吴邪依然认为只要当时自己能读取费洛蒙,一切就迎刃而解,一切还是自己的错。他卸下了所有的顾忌,只有越烧越旺的恨意,一定要让吴邪后悔曾经这么对待他,反正此刻的对话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

“你离发疯不远了,”霍宇目光炯炯地盯着吴邪,“我早就跟你说过窥探人心迟早被反噬,这是最后一根弦,这话我也跟张起灵说过:把所有的人性都寄托到一个人身上,你会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地步,任何小事都会使你应激。你不好好对待我,怎么可能好好对待他?他和我其实很像,如果你连这个都发现不了,你就完全不是爱他,而是——自恋。”

吴邪感到霍宇的面容越发扭曲,像被剥了皮的老鼠,骷髅的两个眼眶空洞黑暗,蚂蚁从眼眶爬进去,却从自己的皮肤里钻出来。直觉提醒他,不能让这张嘴张张合合地说下去,拉张开来的喉咙和小舌,摇晃伸缩的扁桃体,像汪存断肢里尚有余温的神经,它会变成虫盘,很快地,一条条细长的白虫会飘扬着滑出。

霍宇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到胸口郁结的气涌到了发痛的喉咙口,心中无比清楚,要想真正地伤害一个人,就得先撕开自己的心。

仿佛嗅到了某种预兆,吴邪冷漠地开了口:“你想多了,张起灵会原谅我,我了解他现在的心理,轮不到你来说。他会审判我,结局永远是无罪。他恨我,但他会把我从主犯的位置挤下来,自己去坐牢。你死了这件事,与其说让他跟我决裂,不如说,亲手处理你的死,抹掉你存在的痕迹,会让他跟我彻底绑在一起。”

霍宇朗声笑了:“张起灵,你真该听听吴邪是怎么说你的,你遇到的都是什么混蛋!有人要用不到一个月的关心换你终身的血债。真是这样,你怎么要找个密室藏我的尸体?你干嘛挑他不在的时候下手?他应该和你联手才对啊。”

吴邪不耐烦地皱了眉,眯着眼看高中生:“霍宇,你恨我不如恨你自己,我不是你的心理医生,少用你对家长、老师和医生那套来对我,我没有义务也没有了解你的所谓灵魂,倾听你幼稚的见闻和少年心事。谁没有灵魂?谁没有精神世界?为什么我要关心你的?我利用你,对你本人没兴趣,那又怎么样?

“你不是快成年了么?成年人之间的利益关系,不是你在学校听说的那些虚伪空洞的话。除了你的家人,世界上没有人会真正在乎你的死活,你死了跟沙漠里一条蛇死了,区别是参加你的葬礼要送一份礼金,来去车费自付,下次别人的红白喜事你爹要去还礼。

“当初你跟我来沙漠,只是为了十万块钱,可不是出于你对张起灵或任何人的善心。你的救命稻草是张起灵么?我看,是张起灵对我的意义。你根本没资格评价我和他的关系,你有真的爱过他吗?假若我不留下他,不重视他,你会操心他的境况和待遇?

“我是怎么骗到你的?你那十万是花在勤工俭学补贴家用上,还是只顾自己能用最高配置的电脑打游戏、充钱?假如你父亲关注你,我就没有机会监视你,假如你在乎他,时常报平安,他就不会被蒙在鼓里。对了,”吴邪问,“差不多一个小时了,还是闻不到?”

平淡的问话,在霍宇听来如同打在脸上的耳光。

他一把揪住吴邪的领子,跺着脚,眼眶整个红了:“我闻不到!什么破味道,一点都没有!就没闻到过!你自己鼻子有毛病,判断错了,都是你的错!你骗我,你自己说我是最重要的……你这个死骗子,你一开始就该说实话,说我没用,让我滚,就不会有今天了!”

莽五在分岔口处的预言,是他刻意不转述给吴邪的话,那话从未离去,一直藏在他心里,作为一个休学过的差生,他不是第一次听这类评价了,只是来自吴邪的否定,格外让他伤心。

霍宇蹲了下来,抱紧自己的身体,阻止不了眼泪一次又一次地涌出,他哭哑了,声音含混不清,双手蒙住了脸:“我真的想不通,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的?我们这些活人跟张起灵难道有物种上的天差地别吗?为什么我就……分不到你的一点人性?你放过我,算我求你了,我不会跑,会去追汪家人……”

吴邪放弃了推开暗门,说:“你能力不足,去了也是死,不是一样么。”

“你有没有设想过我活着的结局?”霍宇问,“你就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活下来吗?”

吴邪想了想,他不知道说这些话还有什么意义,但霍宇怀着某种他没兴趣了解的天真心思偷瞄他,在等一个答复。吴邪对这种青少年把自身价值的裁断权全部押在外界反馈的习惯感到深深的疲倦。霍宇自以为他经历了刻骨铭心的成长,实际上,吴邪想,这个小鬼就没有太大变化,原来他的心思都摆在脸上,现在只是往喉咙藏了一部分,最终还是要上脸。

霍宇没等到吴邪的回答,心又凉了一层,恨意丝丝缕缕地缠绕着他,他唾弃自己总是对人渣抱有幻想,正想着,吴邪突然也蹲了下来,单膝跪地,咳嗽不止。

吴邪咳了又咳,靠着书架底层,血水从齿缝间喷出,落到掌心,霍宇见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鼻血止住了。

吴邪扯开衣领大口呼吸,头靠在书架隔板上,上面摆放的玻璃瓶和烟灰缸摔到地上,碎了一地。

灰尘充斥了房间,刺鼻的霉味蔓延开来,霍宇听到喀拉喀拉的巨响,整面墙都在震动,震动停止的时候,书架旁的墙旋转到与书架垂直的角度,原本是墙面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入口。

原来机关在下面。霍宇想。这代表什么呢?吴邪最好再咳点血,否则他就要死在密室里面了。他跪着向吴邪爬了两步,作势扶吴邪:“你没事吧?”

霍宇没想到自己如此走运,打算勒死自己的人窒息了,他没来得及高兴,吴邪攥住他的手,喘道:“心肺复苏,给我做……”

霍宇一下子打开他的手:你特么的哪来的脸!

吴邪趴到了地上,血像花一样开在地上的玻璃碎片间。霍宇坐在《〇五六工程實驗記錄》上,看着那些花依次绽开。

霍宇摸了摸喉咙想,活着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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